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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忠实给我们留下了什么?

2021-04-26 09:43:27   

李御

1992年3月,作家陈忠实的《白鹿原》在《当代》杂志连载,并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。陈忠实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一位作家,我与他无任何交集,但读过他的这部经典之作及他谈创作体会的篇章后,一位农民作家连同他的作品的高大形象就矗立于我的面前。

他说,写了一辈子,总想写一部能放在棺材作枕头的作品,然后就有了《白鹿原》。这是一部作者引以为豪的枕棺之作,也是当代文学创作史上一部并不多见的经典之作。

忠实先生虽然生活在关中农村,对那儿的风土人情、历史沿革,乃至家长里短、规制礼教,可以说了如指掌。即使这样,他还是在起笔之初踏上故土,与父老乡亲生活几年。他要从头至尾摸清这块土地的根脉枝蔓,从骨子里认清他们的血脉传承,从而书写出这块土地,也是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、薪火相传,也就是他所说的“密码”。

他不同于现在的一些作家,关在别墅里,宿在大海边,或觅一处僻静山庄,书写自己的长篇巨著。忠实先生一直与农民为伴,与乡民为伍,找一间逼仄的小屋,安上一张小桌,就是他文思与才情的驰骋之地。几年的奔涌与打磨,终成大作。

大年三十晚上回到西安的家,他要老伴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,照亮整个房舍,也照亮自己,这也许就是一次完成夙愿的心灵之旅,了却多年重负之后的一次光的洗礼。当他将厚厚数摞手稿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时,郑重地说:“我把我的命也交给你了!”此话颇为悲壮,与他的“垫棺之作”的自我允诺一脉相通。

大作出版后,我参加中国作协培训班,听授课的白烨老师说,忠实先生来京领取稿酬,请同乡白烨老师作伴,去银行取钱。他说一生还没见过这么多钱,那时还没有百元大钞,最大面额是10元。领到钱之后,忠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,要给老伴买件好衣服,她持家太辛苦了。这就是可爱的陈忠实,这就是文学的忠实和生活的忠实。

时移势迁,当下的文学,除了某些自媒体超越文学批评范畴的人身攻击、诅咒谩骂、恶意攻讦等不良不纯行为之外,主流的批评风格基本是“歌舞升平”。作品需要评论,需要有批评家引读,但作品的恒久的生命力,还是来自读者的认知。多少长篇“巨作”一经问世后,谄媚之辞泛滥。读者翻开却发现不过如此,这种现象并不鲜见。

再回到文学的忠实。《白鹿原》一版再版,在排行榜上一直靠前。但忠实先生自此再未续写长篇巨著,所写的一些简短文字,也许是难却情面,应朋友、刊物之约而写下的短章。他后来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扶掖后学,回望与沉思的修炼之中,这也许是文人自我走向的一个高阶。歌厅有麦霸,电视有霸屏者,文坛何尝没有不停重复自己、以敷衍之作不断消耗自身名气的文霸?忠实作为“前浪”,明白“江山代有才人出”的道理,他想把有限的资源、有限的展示空间留给认认真真的“后浪”们。

社会得有大批德艺双馨的文艺名家,陈忠实是我心目中一位靠谱的“前浪”。今天的“前浪”们该给“后浪”们留下什么?是文质兼美,是品位,是艺德,是良好的社会形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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