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坡上那块地

2021-06-15 10:15:00   

坡上那块地

■田光明

今年风调雨顺,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,可就是有野猪来进行破坏。 

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岀打工了,剩了上年纪的老人。爹在村里总喜欢管事,把村里的劳力集中了起来,按年龄大小,身体强弱搭配,编成了巡逻队。每到夜幕降临,爹带领村里的人,他们扛着铁叉,轮流上岗巡逻,守护着旺长的庄稼。

早上,儿子上班,爹就打来电话说,昨天晚上,巡逻的几个人图了个懒,让野猪得逞了,把村里旺财家的两亩玉米损坏了一大半,爹在电话叹着气,要儿子买几捆爆竹送回家去。爹表示往后一定要严防死守,坚决打赢这场庄稼保卫战。

儿子按照爹的要求,买了几梱子爆竹,开车送回家里。

这些年为了不让爹种地,儿女们都没少费心。爹总是不肯,执着地种着坡上那块地。爹说过,只要自己腿脚能动,他绝不让地荒了。他种麦子,种玉米,还种着各种的蔬菜,给在城里住的儿女和朋友们送着,让人们吃着,永远惦记着坡上那块地。

农民不种地了,还是农民吗?这是爹的口头禅。他坚决不肯离开村里,不舍坡上那块土地。

几十年前,他们一大家人从外地逃荒落脚到这山里。当时,没有粮食吃的,全家七口人,吃了上顿没有下顿,娃们饿得哇哇叫。爷爷借了二斗麦子,从别人手里换来了那块坡地。爹是家里的长子,就跟着爷爷上到山梁上,挖地施肥,种麦子,种玉米,才使一家人有饭吃,度过了饥荒。爷爷过世时,给儿子千叮咛万嘱咐,农民到什么时候,都不能把土地丢了。大集体时代,生产队收了这块地进行耕种。土地下户时,爹就特意用别的地把这块地换了回来。现在日子好了,咋也不能让地荒了。

“爹,土地再好有啥用呢?一亩地多打个几百斤粮食,还不如我在外面打一天工呢!”儿子说道。

近些年,农村人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。男人上建筑工地,女人进厂或在附近找些零活干。儿子有文化,自学了建筑方面的知识,在大建筑工地上,给建筑公司带着工。日工资四五佰元,咋也都看不上这几亩地了。

爹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。辛辛苦苦忙活一年,到头来一算账,除去种子和化肥,还没有打工几天挣的钱多。可是爹就是舍不得把地租给别人,这毕竟是家族的救命地。几十年来,爹像伺候孩子一样伺候这块土地,他舍得出力,深翻施肥,精耕细作,土地每年都真情回报,打的粮比谁家都多。爹爱着土地,恋着土地,他熟悉土地每一个呼吸,每一次欢笑,每一场喜悲。

爹每次外出回到家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,必须到地里看一看,走一走,当看到那绿油油的庄稼,心就像开了花。 

爹心里明白,当下农村人确实不愿种地了,即使种,也是三心二意的,随便把种子播进地里,就不用心管了。粮食产多产少也无所谓了,反正人们吃的不指望它。

当下种地是划不来,村里就有几块地荒了。爹就是不忍心让地荒了,他每每看到有地块荒了,就犯罪的心理,觉得这不是他这代能做出的事。

秋天到了,饱满的玉米,把人们的希望染成了金色。在爹和乡亲们夜以继日地管护下,玉米、黄豆长势喜人。儿子回到了家里,帮着爹收割着秋庄稼。

突然,发生了意外,爹摔了一跤,他的小腿碗骨折了。无奈,爹住进了市里的中心医院治疗,躺在病床上的爹仍惦记着坡上那块地。

儿子就对爹说,他寻人把那地租出去。爹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能看得出,爹的内心很复杂。

一月后,儿子回了一趟老家。回来后,儿子拿了份租地协议,上边有村里王旺财的签名,还有鲜红鲜红的手印。

儿子把协议郑重其事地交给爹看,让他保管好。

爹问:“你把地租出去了?”

儿子点点头,从包里取出了五百元钱,递给爹。“租出去了,这是租地的定金。”

爹拒绝了儿子递过来的钱,红着脸对儿子说:“有人种就好!我不是要钱,我是怕把地荒了。”

作者简介:田光明,陕西省作协会员。作品散《小说选刊》《光明日报》《陕西日报》等报刊,并入选各类年度选本。出版散文集《风从故乡来》,获省市散文奖、金麻雀网刊(2019)年度新媒体小小说优秀作家奖,(2020)年度小小说佳作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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