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豆芽·挖鼠洞

■崔炳信

70年代的农村，生活依旧贫困。但秋天毕竟是收获的时节，当那片黄豆地开始由绿变黄，在正午阳光的热情抚摸下，伴着啪啦一声炸响，黄橙橙的豆粒挣脱豆荚的束缚，在地上打着滚儿——割豆的日子到了。生产队长一声令下，男的女的，还有放了秋假支援农业的学生娃，一同聚拢过来，割的割，捆的捆，运的运，干得热火朝天，一天的功夫就把豆子运到了场院里。

夜里，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透地雨。于是，那些掉落的黄豆，在秋雨的滋润中渐渐丰满发芽，在阳光下，在月色里，欢快地生长着，带着一种庄稼勃发的淡雅的馨香。两天后，“捡豆芽去！”老人孩子奔走相告，提着布兜，挎着竹篮，或者干脆拿个水瓢，涌向那片黄豆地。此时的豆芽有的还在豆叶的庇护下卷曲着身子，略显羞涩，有的则支撑起白白嫩嫩的茎干，倔强地擎起，硕大的豆瓣无拘无束地舒展着，温润如玉，洁净饱满。带着欣喜带着惊叫，一边捡拾豆芽，一边感叹大自然的绝佳馈赠，而孩子们已是垂涎欲滴，他们知道，吃上一顿豆芽菜，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山珍海味啊！

在秋天的田野里蹓达，有时还能得到意外的收获呢，比如可以找到田鼠洞。田鼠生活在地里，主要以吃庄稼的果实为生。它的洞一般都在隐蔽处，洞口狭窄，但深入地下的洞穴却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，才能找到巢窝和粮仓。鼠穴结构复杂，有明窝、暗室之分，孩子们无暇探究它的设置合理性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田鼠也懂得“深挖洞，广积粮”和“秋收冬藏”的道理。因为迫不及待地挖掘，一会儿就能发现田鼠储备丰厚的粮仓了。这时节的库房总是堆得满满的，玉米、大豆、花生，花样齐全，应有尽有。看着这么多从鼠仓“缴获”的粮食，孩子们喜出望外，这时候大人会主动帮孩子收集“战利品”，并在潜移默化中传输一些颗粒归仓的道理。

童年如歌，飘荡在天真无邪的记忆里，也正是那段清贫的岁月伴我们一路成长，于“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”的吟诵中养成了珍爱粮食的习惯。